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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忘魔羡道】第三部 第82章(本章完) 推墙1 小风疏雨潇潇地(忘羡原著向同人)

本章简介:泽芜君病猫变老虎,江宗主铺金办大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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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雕版:我发觉第三部其实可以这样打开,老婆突然一个变两个,汪叽坚持不搞三角恋,然而内心无比煎熬差点憋死,还要给光棍大哥找媳妇、打怪、查谜团……最后发现老婆竟然还是一个人,那么以前的煎熬不是白受了的可怕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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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 推墙1 小风疏雨潇潇地(下)


厅门之外,远山青黛,林湘思如飞鸟般飘然而去,厅门之内,素纱白幔,工整的家规字字威严。过了好久,被震惊到一直僵化在座位上的林宗主,才突然魂魄归位一般地爬起来,追了出去。这次,再没人拦住他了。

 

眼里没看着任何人,蓝曦臣缓缓坐下,冷声道:“菜肴已凉,撤换。”

 

负责传膳的门生应声出去,随后众多家仆鱼贯而入,端着托盘,依次将各人面前案桌上的几盘菜色撤下。

 

蓝曦臣脸色如霜,说道:“这顿宴席,反正要等,不如索性趁这个时间挑明了。我很感激诸位长老、族人对我婚配大事的关心。但我既然身为家主,这等大事,是否该由我亲自来定?长老阁越俎代庖,不仅不妥,而且不敬。”

 

除三叔公外,几位长老都有些不安,梵音君更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。

 

刚顺下去的气又堵满了胸口,蓝启仁顿觉呼吸不畅,望着蓝曦臣,奈何一口气吸不上来,也没想好如何阻止蓝曦臣继续说话。

 

“蓝涣自认担当家主以来,不曾懈怠,赏罚分明,一心为公,姑苏蓝氏在四大家族里稳中有升。蓝涣自觉没有辱没先祖,对得起这百年基业。纵然我未能娶亲,却也没触犯族规,不知长老阁以此苦苦相逼,究竟为何?”

 

厅中众人都注视着三叔公,他气定神闲,颌下全白的胡须竟是没有丝毫抖动,仿佛早就预料到蓝曦臣的这番问话。他环视一圈,慢慢说道:“家主莫非责怪老夫?姑苏蓝氏家主传嗣之责你忘了么?这么多年来,但凡家主有一次成亲之意,何至于此。“

 

蓝曦臣说道:“蓝涣正当盛年,长老阁就断定蓝涣再活不过二十年么?此事休要再提,倘若长老阁再擅决此事,便是僭越,不如提议罢免我这个家主。反正已经有过一次遴选家主了,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。长老阁还有异议吗?”

 

蓝启仁闻言两眼一黑,急得咳嗽起来。

 

三叔公哼了一声,没再说话。

 

蓝曦臣却将目光缓缓扫过座下的百余人,声若破冰:“不过,今日正好族人都在,有些事情也有必要在这里说清楚。蓝潜,你出来。”

 

众人不知就里,百多双抹额下的眼睛,齐刷刷地望向坐在中间的蓝潜,仿佛一个标准的同心圆。

 

蓝潜脸显惊诧,显然不知道如何扯到了自己,蓝曦臣唤到了他,于礼于规,他都不得不礼貌应对,于是自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厅中央,行了一礼。

 

蓝曦臣说道:“一月之前,膳房门生蓝慎行自尽身亡,死前谗言将蓝懋蓝慜激走,你可知道?”

 

蓝潜低头道:“此事我也只是听说。内情并不清楚。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蓝慎行是孤儿,十三年前被收为门生培养,当初挑中他的,正是你。只是保荐人的文书,是你让九叔蓝芩写的,是不是?”

 

蓝潜没有吭声,算是默认了。

 

蓝曦臣道:“蓝慎行对你的推荐,感恩戴德,一直视你为恩人,是也不是?”

 

蓝潜说道:“我并未叫他做任何事,宗主错怪了。 ”

 

蓝曦臣冷冷地道:“你推选的人暗生歹意,编造谎言离间我两位义侄和姑苏蓝氏,你识人失误,不该承担责任吗?”

 

不待蓝潜想出托词,三叔公道:“蓝懋蓝慜不过温氏余辜,宗主令胞弟收养他们,且不说是否藏私,即便他们脱离蓝氏,又有何可惜?”

 

蓝曦臣大声道:“蓝慎行也是温氏余辜, 是三叔公温家长老故交的孙子,你安排他进入蓝氏做门生,是不是藏私?”

 

众人皆是大惊,人人脸上都是诧异之色,俱是望向长老席上的三叔公,如同一百多个不出声的逼问。

 

三叔公脸色一阵青白,瞠目不语,蓝曦臣已经掌握了蓝慎行的身世秘密,大大出乎他的预料。

 

其实,岐山温氏庞然大物,两百年基业,枝叶繁茂,多多少少会与其他玄门世家有交情,可深可浅。射日之征后期,伐温盟军势如破竹,温氏中人眼见大势已去,不为自己也要为后代寻找生路。

 

是以表面上看温氏已经灭门,但像蓝慎行一样被其他家族庇护下来的后人也零星分布在各家族中,只是不为人知罢了。

 

蓝慎行自尽后,蓝曦臣暗中调查,终于得知他的身世,原来是三叔公的一个故交温煦,在温家做挂名的长老,本来已经不问世事,奈何被卷入射日之征,最后只留下一个小孙子,便托付给了三叔公。

 

蓝潜是三叔公一脉的孙辈,在射日之征后蓝家广招门生补充战损时,将蓝慎行推荐了来。蓝慎行一向低调,从不惹是生非,但不知为何突然编造谎言将蓝懋蓝慜激走。蓝潜和三叔公一合计,觉得蓝慎行已死,此事压下来就好,却没料到蓝曦臣还是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他们头上。

 

蓝曦臣在主座上坐得端正威严,用并不大却整个厅堂的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:“蓝懋蓝慜是蓝氏血脉,原本要待及冠之年认祖归宗,却被蓝慎行离间出走。三叔公,因蓝潜推荐失误,我蓝氏后人流落江湖,生死未卜,该不该罚?”

 

厅中族人完全被震惊了,轻声耳语的声浪逐渐增大。蓝启仁最是惊讶,起身道:“曦臣,你说什么?”

 

蓝曦臣镇定无比,说道:“蓝懋蓝慜是蓝氏血脉。若不是此刻他们下落不明,否则当众验血便可知。”

 

蓝启仁呆呆地跌坐下去,喃喃自语道:“怎……可能?”

 

蓝曦臣朗声道:“蓝潜保荐失误,免去掌事主管之职。三叔公安排故人之后进入蓝氏,失于教诲,铸下大错,有悖长老阁首之德行,自有长老们按照族规处置,蓝涣就不参言了。”

 

三叔公须发雪白,一张脸却成了青灰色,气得无话可说,蓝潜通红着脸,低下头默默行了一礼,悄然退下。

 

“只要有人觉得我处事不公,尽可提出。长老阁若觉得我违反家规,不配做这家主,也可罢免我。但我一日是家主,便要一日的尊荣,倘若再有人不敬我家主之位,越俎代庖,我便不再宽待,一律按家规治藐视尊长之罪。”

 

他声音泠泠如水,犹若风动碎玉,仿佛散发着冰冷的寒气,众人都隐隐觉得,自家这位似乎从未有过脾气,只有款款温柔的君子家主,不知从何时起,已经有了令人琢磨不透的变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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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日后,云梦莲花坞,红毯铺满了整个码头,无数金枝长明灯被制作成盛开的嫣红荷花样,插在广阔的莲花湖中,在白日里都是灼灼生辉。码头至校场再到莲花坞大门,将近三箭之地的长度,皆是一路红毯,两边立柱,挂满红金二色精巧宫灯。放眼望去,宛若人间仙境,一派喜气盈盈,富贵袭人。

 

此时码头和校场上人头涌动,空中剑气频频,人影幢幢,不断地有修士从云端降下,身穿紫衣,头束红带的门生弟子们穿梭迎,“恭喜”之声不绝于耳,修士之间又互相寒暄客套,因周围声音嘈杂,说话自然更加大声,吵吵嚷嚷,热闹非凡。

 

玄门四大世家的云梦江氏宗主大婚,新夫人又是四大世家清河聂氏的宗主堂妹,豪门贵女,两家联姻是修仙界十几年来的最大事件。江家奉宗主之命要将这场婚礼办得风光无限,让人在数十年后提起来都觉得震撼。

 

从空中往下看去,广袤的莲花湖上,红光星罗棋布,犹如银河落地,码头和校场更是一片红色,金光璀璨,鲜花着锦,美不胜收。

 

蓝曦臣率领一众姑苏蓝氏的高品级修士降落在校场,十余人白衣飘飘,落地收剑动作整齐,姿态妙曼,宛若仙人。蓝曦臣一身长袍广袖,白色绣纹微微闪着银光,腰带左右各垂下一组云纹玉佩,每块玉雕刻均不一样,一组七块合起来,便是流云浮光。行走之间,佩玉声轻灵律动,宛若仙乐。而他发冠上的美玉,透白莹润,散发着柔和光泽,却不曾夺去主人淡淡噙笑的半分光彩。

 

周围的说话声一下小了许多,人人都望着这边,不少年轻女修脸带红晕,悄悄地用各种姿态掩护着打量蓝曦臣。

 

江默带着几名门生赶紧迎上来,双方见礼,笑容可掬地将蓝曦臣等人带到校场靠中间的位置,“泽芜君,这边请,这是特意给姑苏蓝氏各位名士留的上座,观礼视野最好。”

 

偌大的校场上布置了上千的座位,用金线缘边红绸装饰桌面和坐垫,甚为华贵。隔着几根装饰得繁花似锦的立柱和宫灯,蓝曦臣转眼看见右手边的十几张座位已经有人坐了,皆是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兰陵金氏修士。

 

他脸色微变,目光迅速扫过,心口又微微沉了一下。首座上的,是面容俊美气质矜傲的金凌,看见蓝曦臣望向自己,只得抬手做了一揖,而在他身旁,赫然坐着莫玄羽。

 

莫玄羽神情自若,不时与身旁的金子彻等几位金家修士交谈,似乎根本没看见蓝曦臣。看样子,像是已经在兰陵金氏混得风生水起。他也身穿金星雪浪袍,只是不知道是否入了金家族谱。

 

入座之后,隔着金花红毯的主道对面起身一人,走过来对蓝曦臣行礼问好,却是清河聂氏的总管聂卫忠。他满脸堆笑,皱纹都浮在皮肉上,像是已经笑了很久,再做不出其他的表情。

 

蓝曦臣没看见聂怀桑,随口问了一句:“你家宗主呢?”

 

聂卫忠笑道:“宗主要亲自送新娘子来,现在还没到呢。”

 

聂嫻婉是聂怀桑的最为看重的“堂妹”,自然要亲自送嫁,蓝曦臣不过是寒暄罢了,和聂卫忠又说了几句闲话,旁边有其他家族的家主过来见礼,聂卫忠便回到清河聂氏的座位,他前面几张案桌和坐垫空着,应是留给聂怀桑和他亲随的。

 

蓝曦臣仔细端详着聂家来的亲眷修士,虽然他们并非相貌十分出众,但坐姿气势不俗,相互交谈也谨慎有礼,看得出训练有素,不输蓝家修士。蓝曦臣暗暗诧异,人人都传清河聂氏家主玩世不恭,治家无方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踢出四大世家,但这些修士的素养,明显不仅仅是装出来的。

 

随后他意识到,自己对清河聂氏的印象,也只是从聂怀桑的人前表现和坊间传闻所得,并没有真正关注过他们家主之下的修士表现如何。他一直希望蓝忘机的推测有误,聂怀桑不是城府深沉的人,可那个在不净世逃脱的“温卿”,身世成谜的聂嫻婉、临洮的疯婆婆、从天而降的食人堡尸体……桩桩件件,若真是巧合,未免太多了。

 

他正思量,忽见江家门生领着洞庭林氏的人走向清河聂氏后面的座位,林湘思身着水红色衫子,低头走在林宗主的身后。这几日,林湘思当众撕碎聘书拒绝蓝家联姻之事,传得沸沸扬扬,令许多未婚的男修女修都很高兴。

 

她衣着装饰并不张扬,因为好姐妹出嫁,只淡淡地妆扮了一下,此时低调入场,似乎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,但仍是有不少年轻男修沿路问礼。林湘思倒也落落大方,不卑不亢地一一应对,礼数甚周。

 

蓝曦臣起身走过去,穿过人来人往的中间大道,径直走到林湘思身旁,在她惊讶的眼光中,深深作了一个揖。

 

林宗主微胖的脸上,神色尴尬之极,连原本该有的问礼寒暄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。直愣愣地看着蓝曦臣对自己女儿说道:“林姑娘,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
 

林宗主连忙阻拦:“蓝宗主,小女有些头痛。”

 

林湘思却点头道:“父亲,我去去就来。”

 

两人在校场里无数人的注目下,走到边上,蓝曦臣再次对林湘思一揖到地,异常庄重。

 

林湘思被他惊到,慌忙回礼,急道:“曦臣哥哥……泽芜君,这是为何?”

 

蓝曦臣诚恳道:“那日在奕心厅,多谢林姑娘替蓝涣解围。”事后想起,蓝曦臣不免觉得凶险:在姑苏蓝氏全族人前,他无论是认下婚约,还是拒绝,都会让自己深陷泥泞。若不是林湘思,只怕自己早已焦头烂额了。

 

闻言顿了一顿,林湘思嘴唇微颤,垂下眼睫的瞬间眸光抖动,说道:“这礼我不该受。泽芜君误会了,我非是替你解围,而是,而是,我自己……不喜欢你了。希望你不要怪我任性。”

 

蓝曦臣不知如何回答。

 

林湘思低头,轻声道:“是的。我原以为只要成婚了,总会拉回你的心。后来想了很久,我才明白,我已经看到过你怎么爱公主,那时就该死心了。”

 

她声音虽低,然而自然流畅,不似作伪。

 

蓝曦臣抬手触碰抹额,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,只恨不能抛下手边所有俗务,飞奔到皇陵谷中去。

 

脚步声哐哐,从人群中走来一人,大声笑道:“原来泽芜君和林姑娘在这里说悄悄话啊!当真是郎情妾意,我看相配得紧呐!”

 

却是走到哪里都能见着的姚宗主。他一张国字脸满是正气,此时笑得露出了牙根,大步走到二人身边,一本正经地说着。

 

林湘思转身,正色道:“姚宗主此话不通,蓝宗主和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。以后请别再拿我们说事。告辞。”她对蓝曦臣颔首致意,玉容带霜,冷冷地从姚宗主对面走过。

 

蓝曦臣森然道:“蓝林两家已无婚约,姚宗主不该拿林姑娘的名誉说笑。以后若再这般不知就里,胡言乱语,休怪蓝涣无情。”

 

姚宗主的脸皮那是相当厚,蓝曦臣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,还跟无事一样,脸色都不曾变化一下。他见林湘思离开,顿时凑近了些,说道:“泽芜君,我知道个秘密,嚯,那可不得了,想来问问,我该不该公诸于众?”


他双眼半眯,脸上的得色,丝毫不加掩饰,双手用力互搓,跃跃欲试。

 

蓝曦臣扫视了一遍他的脸,淡淡地问:“何事?”不敢确定这位百家中的大嗓门,所指的“秘密”是否与蓝家攸关。

 

姚宗主神秘一笑,低声说道:“我得到确切消息,仙督……”

 

“那就不必说了,与我姑苏蓝氏无关。”蓝曦臣沉下脸,退后矜持一揖,跟着转过身离开了姚宗主。剩下姚宗主半张着嘴尴尬而立,好在除了关注蓝曦臣的女修有几个注视着这边,没什么人看到。

 

等到红毯上挑嫁妆的长长队伍全部进了莲花坞,宾客都在位置上入座了,江家门生整齐排列在校场周围。从莲花坞大门走出两排提着宫灯的妙曼女仆,依次站在金花红毯的两侧,原本天光尚存,不必点灯,可这些姿容不俗,衣着鲜艳的女仆挑着华丽的宫灯,仿若工笔画中人,甚是养眼。

 

众人知道,吉时快到了,忽听得莲花湖畔传来“隆隆”的声音,循声望去,只见江家门生推着十二门火炮沿着湖边栈道布置。等到一人令下,十二门火炮同时点火,“轰轰”声中,绚丽的的烟花升空,在空中炸开出千万朵紫色的九瓣莲。

 

彼时已近黄昏,天色渐晚,云霞收光,闪烁的紫色九瓣莲仿佛是在大海中开出的花田。随着整齐的九声炮响,整个莲花坞的上空都被这些夺目的烟花覆盖,一时间锦绣漫天,美不胜收。法术处理过的烟花,在空中久聚不散,随风微微飘动,更增仙气。

 

众人交口称赞,都觉得云梦江氏这等派头,定是花费巨额银钱,这还只是开始,不知后面还有怎样的胜景,着实令人羡慕。

 

在所有人都仰头看那繁盛的烟花时,天边出现一簇小点,慢慢地越来越近,等看清是什么时,校场上响起一片又一片的赞叹声。

 

但见一人在清河聂氏的家袍外罩了一件赭红色纱衣,一马当先飞在最前面,看不清面目,自然应是聂怀桑了。他身后十六名清河聂氏的修士,家袍外系着喜庆的红色腰带,发髻栓着醒目的红色头巾,围侍在一顶硕大的喜轿旁。

 

乍看喜轿竟然是悬空自飞,待得他们再近一点,才看见原来是由十六位修士抬着喜轿在空中御刀飞行。因这顶价值不菲,镶金嵌玉的喜轿牢牢抓住了众人的目光,便忽略了抬轿的修士。等到看清他们飞行的轨迹,都是一阵叫好。

 

清河聂氏修的刀道,大多都是横刀,刀刃比长剑也宽不了多少,御刀飞行并不省力。要让十六名修士在空中长时间保持一模一样的飞行速度、力度和角度,才能维持如此沉重宽大的喜轿的平衡,还要飞得好看,那几乎不可能的。

 

空中抬轿送亲,在玄门百家中还没有家族这么做过。送亲队伍飞到莲花湖上空,礼炮再次齐鸣,几十发烟花打入空中,又绽开了千万朵九瓣莲,这次便是五色花朵,不再是单纯的紫色,这些五彩斑斓的烟花和保留在空中的紫色烟花相映生辉,整片天空都被映得闪闪发亮。

 

空中的大红色喜轿便越发被衬得富贵逼人,精巧无比。在千余人惊羡的目光中,聂怀桑带领送亲队伍徐徐降落,十六名修士抬着的喜轿没有一丝晃动,稳稳地逼近地面。

 

突然间鼓乐喧天,钟磬齐鸣,紧接着莲花坞的大门内,齐刷刷地飞出一群御剑的修士,江澄身穿光彩夺目的新郎装束,站在三毒剑身之上。红色喜袍映衬得他容光焕发,玉面生辉,细眉高挑,杏眼蕴彩,罕见地全程带着笑意,御剑从金花红毯一人高的低空,慢慢地飞向莲花坞码头。

 

三十二名神采奕奕的江家修士作雁行阵紧随其后,伴随参天的喜乐声,将迎亲的浩大声势带了出来。

 

不过刹那瞬时,在漫天的璀璨烟花之下,江澄已率队飞到码头空地上,而聂怀桑和抬着喜轿的修士同时落地,笑吟吟地向江澄作揖:“江宗主。”

 

江澄亦抬手还礼,目光却不自主地看向锦绣满幅的轿帘后面,自然什么也看不到。

 

聂怀桑满眼堆笑,赞叹道:“江宗主,此番盛景,简直百年不得一见。我算是开了眼界了。多谢江宗主为舍妹如此费心。”

 

江澄呵呵一笑,道:“云梦江氏的主母,自然要这等场面方能般配。”

 

聂怀桑笑道:“我看十年,不,二十年,也未必会有比肩者。”

 

江澄哈哈哈大笑。双方客套完毕,两位侍女上来打起轿帘,扶新娘子下轿。

 

聂嫻婉一身华丽富贵的大红霞帔,头上罩着红盖头,看不到面目和凤冠。只见伸出袖袍的手,莹白如玉,纤纤如葱,她随侍女莲步轻移,身姿窈窕,行走间香风习习,翩翩如仙。

 

聂怀桑做了个牵引的姿势,示意将聂嫻婉交给江澄,江澄上前接过聂嫻婉的玉手,但觉细嫩柔滑,温润轻巧,一直舒服到了心底。

 

他牵着聂嫻婉的手,转身面对莲花坞大门,顿时礼炮、鞭炮同时炸响,震耳欲聋,惊天的唢呐和鼓乐将婚礼氛围推到高潮。随着引路的盛装侍女和家仆,两人沿金花红毯缓步走来。

 

江澄挺胸抬头,气宇轩昂,聂嫻婉风姿绰约,优雅含蓄,不少人看着他们感叹:真乃一对璧人!两人走过之处,宾客都自发鼓掌以贺。

 

金凌手掌都拍痛了,看到江澄脸上的笑意,不由得泪湿眼眶,原以为自己舅舅要孤独终老了,现在居然娶到了玄门百家里最受瞩目的仙子,怎能不感慨万千。他又在一瞬间想到自己的母亲,顿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,他便用袖子去擦拭。

 

却见身前递过来一张手帕,转头一看,莫玄羽并未瞧着他,只是望着江澄和聂嫻婉,微笑着点了点头。金凌转目四周,没有人看着他,这才伸手接过,悄悄抹了抹脸。

 

为便于宾客观礼,莲花坞的大门照壁过厅被设置为喜堂,红烛高照,繁灯如星。在震天鞭炮声、钟鼓唢呐声中,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司仪扯着嗓子引导江澄和聂嫻婉拜了天地,礼成。

 

掌声如海潮一般响起,千余宾客都是一脸喜气。虽然其中也有和云梦江氏关系不怎么样的家族,但在如此盛大喜庆的氛围里受到感染,将那些不快不屑不满羡慕嫉妒暂时抛却,衷心祝福起这对新人来。

 

整个校场内的人皆是满脸笑意,江默忙得脚不沾地,只在新人拜天地时方有片刻闲暇,没人注意到他,他隐在门柱之后,收起浮在脸上的笑容,目光阴沉地望着聂嫻婉。

 

早有家仆将客人的酒菜布上,千余人的案桌全摆满约莫用了半刻钟,刚好等到一对新人进入洞房换下沉重的礼服,双双出来敬酒。

 

乐师已将曲调换为轻快,声音也小了许多,不断有礼炮声传来,将烟花打入空中,补充渐渐消散的绚烂烟火,莲花坞的上空,一直盛开着无数的九瓣莲,将暗沉的夜色耀如白昼。

 

家仆躬身托着酒器,江默陪笑开路,江澄牵着聂嫻婉的手,从上座开始,以家族为单位敬喜酒。

 

聂怀桑先站起来,高举酒盏,大声说道:“江兄,你我从此便是僚婿,何须客气!来来来,我敬你!”仰头喝下手中酒,将杯底亮给江澄看。

 

年少求学姑苏时,江澄聂怀桑喝酒次数之多,早已记不清了,彼时言笑不羁,放浪形骸,不可言说。今日两人已经各为家主,聂怀桑变化不大,江澄却不似年少那般轻浮,因此只矜持以袖掩面,喝了一杯。

 

聂怀桑又笑道:“如今我将嫻婉托付给你,一定要好好待她,否则我可不依的!”他又倒酒一杯,举到面前,说道:“晚吟、嫻婉,这杯你们一起啊!”

 

江澄侧头看聂嫻婉,见她娇羞无限,脸上绯红一片,楚楚动人,心中十分快乐,也笑道:“我夫人这般才貌,怎敢不待她好?”

 

聂嫻婉加深了唇边笑意,优雅地垂眸掩笑,只从睫毛底下与聂怀桑迅速交汇了一下目光,纤手举起酒杯,笑道:“多谢兄长。”又转眸望向江澄道:“多谢夫君,这话我记下了,以后若是食言,我可告诉兄长去。”

 

看着她唇边笑靥如花,江澄只觉心摇神驰,两人深情对视一眼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旁若无人的状态让聂怀桑牙酸不已。

 

聂怀桑假意拉下脸,叹道:“不对啊!这太急了吧!我的酒还没有喝,你们喝那么快,这么急着把媒人丢过墙么?”

 

江澄哼了一声:“是又怎么样?”

 

聂嫻婉笑道:“兄长越发幽默了,我们还要去敬酒,先退下了啊。”说罢,轻拉江澄衣袖,两人转身走向兰陵金氏的席桌。

 

金凌早就捧着酒杯颤颤巍巍地等在那里,见他们过来,忙不迭地站起来,酒液洒了不少出来。

 

莫玄羽低声提醒道:“阿凌,别急,注意仪态。”

 

金凌嗔怪道:“我……我哪能不急,这是我舅舅和舅母啊!我……我……以为……”

 

莫玄羽笑道:“以为什么?以为你舅舅要孤身一辈子?非也,他是四大家族的宗主,想要成亲不过就是一念之间。”

 

金凌啐道:“你个……懂什么!我舅舅那是眼光高!”他本来想说“你个断袖”,话到嘴边想起莫玄羽对他十分不错,现在也不疯癫了,便改了口。

 

莫玄羽一副“我怎么不懂”的神色,手肘撞了撞他,使个眼色。

 

江澄聂嫻婉已经走到面前,和金家修士颔首致意,只有金凌辈分低,捧着酒杯躬身对二人行礼。

 

“兰陵金氏金子弦,恭喜江宗主、聂姑娘百年好合、早生贵子!”莫玄羽高举酒杯,笑语晏晏。

 

江澄一惊:“你……金子弦?”

 

莫玄羽微笑道:“正是。”

 

江澄看向金凌,“怎么回事?”

 

金凌脸上一红,支支吾吾地道:“是……真的,小叔……叔认祖归宗,入了族谱。”

 

江澄咧嘴冷笑,道:“你那个小叔叔不知所踪,家中无主,莫玄羽居然还能认祖归宗?”

 

金凌的脸更红了。

 

莫玄羽笑道:“江宗主还不知道吗?族中已经开会罢免金光瑶的家主之位,金凌现在是代家主了。”

 

太突然了!江澄大惊,随后大喜,瞪着金凌,“好小子!居然瞒着我!”心中计较,不管兰陵金氏内部如何不服,至少金凌坐上了家主位置,他这份心病总算落下了。

 

金凌整张脸都是突然冒出的红晕,直着脖子说道:“你……不是忙嘛,我不想打扰你!”

 

江澄喝道:“你还有理了!”

 

金凌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,没敢还嘴。

 

莫玄羽笑道:“江宗主大喜之日,不要动怒。阿凌如今已是家主,辈分虽然矮了江宗主一层,可在今日江、金两家,宗主可是平起平坐的。江夫人,您说是不是呢?”他最后一句话,已经转向了聂嫻婉,举杯对她致意。

 

聂嫻婉微笑道:“我夫君说笑呢。兰陵金氏贵客来贺,自当有礼。”说罢拿过酒杯,“我夫妇回敬各位。”

 

她温温柔柔地一番软语,令人如沐春风,两家人都觉得动听,这边敬酒便算是完美走过。

 

蓝曦臣瞥见新婚夫妇别过兰陵金氏众人,便知下一个是姑苏蓝氏了,于是先率领自家修士持杯站起等候。姑苏蓝氏禁酒,江默给他们安排的只是茶水。

 

江澄牵着聂嫻婉走了过来,侧头看了一眼新娘,目光里满满的喜色和得色,聂嫻婉臻首微垂,矜持含笑,对客人致意。

 

江澄左右环顾,问道:“蓝老先生怎么没来?”

 

蓝曦臣道:“叔父近日抱恙,不能远行,望江宗主海涵。”

 

江澄道:“不敢,蓝老先生也算是我和怀桑的授业恩师,他没来观礼,颇为遗憾。”他又看着聂嫻婉道:“内人品貌双丰,原本想让蓝老先生也高兴高兴的,可惜了。”

 

蓝曦臣暗暗打量二人,聂嫻婉言语温柔,行动优雅,毫无破绽,但自己心中疑惑仍不能解,见状不露声色地微笑道:“姑苏蓝氏恭贺江宗主夫妇和睦,白首同心。”言毕十余族人整齐举杯,煞是飘逸。

 

江澄笑道:“泽芜君,多谢了。还有一事,先前听说泽芜君好事将近,怎么几日不见,竟得罪了林姑娘,解除了婚约?”

 

聂嫻婉漆黑双眸飞速在蓝曦臣脸上落下一瞥,忙道:“夫君,你我大喜之日,何需谈这伤心事,当心冲了喜气。”

 

蓝曦臣恍若未闻,面上不失笑意,举杯道:“再祝二位夫妇一体,子嗣延绵。”

 

聂嫻婉已经举杯回礼,江澄也只得端起酒杯,对面喝了,与蓝曦臣两厢颔首,转身离去。

 

他牵着聂嫻婉的手,正欲到下首的铜陵楚氏敬酒,忽觉身边人一个踉跄,忙扶稳了她,关切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 

聂嫻婉以手扶额,秀眉微蹙,低声道:“我突然头晕,有些支持不住了。”

 

江澄知道她喝了好几杯酒,今日出嫁路途遥远没空休息,酒宴又设在室外,她有些支持不住也是常理,于是柔声道:“那先回房暂歇片刻?”

 

聂嫻婉歉意地道:“怎好留夫君一人在外?我……我坚持一下。”但双腿发软,竟是直不起来。

 

她细语慢言,酒晕上脸,红云满腮,越发千娇百媚,楚楚可怜。江澄血气上脑,屈膝将她打横抱起,撇下一干宾客,便往新房走去。

 

江默大惊,紧随着连声问道:“宗主!不敬酒了?”

 

江澄看都不看他一眼,道:“大惊小怪!没看见夫人不适吗?去!替我招呼着!”

 

聂嫻婉将头埋在江澄胸前,低声道:“夫君放我下来吧,这么多客人,怠慢了不好……”

 

江澄哼道:“那又何妨。”便不再说话,脚下却走得更急了。

 

江默只得停下来,望着他们穿廊过院,目光瞬间变得冷酷,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回宾客中间。宗主可以撒手入那温柔乡,他这个主管,却不得不一直周旋于百家之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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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档比更新字数还多呢!

祝愿各位也沾沾喜气,

先拜个早年!

如果有空春节期间尽量更新一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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